— Tempor-TEP —

明天清明了,没想到我第一次真切感受这个日子,距离他一千六百多公里。

火车一路南下驰过华北平原,那是他最长逗留的地方。医生的宗旨是活到老学到老,他学习最多的医院在这儿,宣判他死刑的医院也在这儿。他曾经对我说,身体不好不要学医;又笑容满面的看着我说,可你真是个学医的好苗子啊。

后来我学了财经,甩开家跑的老远,妥妥地背离了他心意;他也没能在岗位上尽粹,甚至都没能看一眼他儿子升学。

她女儿,比我大一岁,学医,骨髓移植,第一手的参考资料竟是自己爸爸。我在电话里听着她从不能接受到哭泣到麻木,安慰都是徒劳,不止一次浑身冰凉。

可那又能怎样?

他的后事在一夜之内筹备完毕,第二天九点钟火化完,封进骨灰盒。我被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和一把钥匙锁在家,没能看他最后一眼。

如此这般,说不上亏欠,可没着落的空虚就是刹不住的疯长。我疲倦归来时,菊花碎了一马路,和着雨水死死扒住脚跟。

人总是有攀比心理的。两家至交已久,按辈分我该叫他一声叔叔。可能因为女儿年龄相仿,我总是会受到他较之其他孩子更多的关注。当比较有了结果,关注就转变成了一种更为莫名的情绪,好像我真的成了他第二个女儿。我做手术时他托遍全院的医生给我最好的主刀医师,我病倒时他到处托关系,求医问药。我去他那儿,或者他来我家,从没有或亲或疏的划分。当我烧到三十七八度还坚持考医时,他作为我最亲近的医生,打电话过来劝我放弃,亲手在我这儿掰碎了他最爱的医学梦。

可那又怎样呢?

他的爱人,儿子,女儿还要继续生活。他安然地看着,像我听说的他的最后一刻一样,安静地念着每个人的名字,眼里带着笑的,亦或是带着点水光的,挣动不能动弹的头,目光一寸寸扫过珍惜的人。

我隔着时间和空间疯狂咒骂,没有一点回音。

那又能怎么样呢?

我隔着时间和空间落泪,那又能怎样呢?

不过是给他一盏灯,静静守着,权当补了错过的头七,

权当我现在说的话,他还能听得见而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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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5-04-0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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